旅美访问学者、教育专家罗文珍访谈录之

走访老布什母校 —美国菲利普斯安多福学院

                                                                                                                        

同时拥有知识和善良品质的人，也同时拥有人类最美好的光辉。
——菲利普斯安多福学院创始人：小塞缪尔.菲利普斯

菲利普斯安多福学院（Phillips Academy Andover）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埃塞克斯县的安多福，距离波士顿只有21英里，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顶尖私立高中，是十校联盟之一，也是G20学校联盟成员。它培养了众多知名校友，两任美国总统乔治布什曾在这里学习，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也曾来这视察过，华盛顿的侄子后来也到读这间学校学习。

菲利普斯安多福学院在美国人心中有着非常高的名誉和声望，曾多次在书籍及影视作品中提到，如《麦田的守望者》《众议院》《美丽心灵》等等。传统上，安多福学院毕业生多数选择耶鲁大学继续深造。近年来学生的选择更为多样化，也有许多学生选择哈佛、MIT、宾夕法尼亚大学等等。安多福学院目前在校学生1147名，其中849名是住校生，298名是走读生。学校国际化程度非常高，学生分别来自49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平均每班13名学生。住校生的学费是$55800，走读生的学费是$43300，是全美同等学校学费最贵的私立高中之一。

Recording the Interview

（访谈记录）

来美之前已耳闻不少关于美国私立高中的传奇故事，但了解的信息是碎片化的、不全面的。只知道美国私立高中无论是办学历史、教学质量还是社会声誉都是一流的，是美国完善的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为教育而来美国的我，自然希望走访几所当地顶尖的私立高中，一方面满足我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可以完成学校的教育研究任务。这次走访安多福学院是因为一位70多岁而又非常健谈的林姓老人家的介绍。他来自台湾，六十年代来美留学并留在美国，是水牛城大学生物物理学博士。在哈佛大学宿舍区经营着一家小店。小店主竟然拥有物理学博士学位，若是放在以前定会让我无比诧异，但来美后特别是混进了哈佛大学研究生宿舍后，发现这里住的都是来自世界各国名校的学子，或是在各自的领域已有建树的访问学者。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其背后都有传奇的故事，而这间小店成了这些人传奇故事的汇集地和分享地。

当老人家得知我在做教育研究，并想走访一些著名的私立高中后，他热情地推荐了麻州地区的三间顶级私立高中，其中一间就是安多福学院，它是美国两任总统老布什和小布什的高中母校。

费了一番周折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联系到安多福学院招生办的负责人，预约成功。2018年11月26日上午10时，我如约来到了安多福小镇。安多福学院坐落在安多福小镇旁，从学校到小镇中心只需要10分钟的步行路程。

安多福小镇成立于1626年，由于这里曾被英国殖民过，它的建筑风格跟许多英国小镇一样小而精致，街道干净整洁。穿过小镇的主街道很快就到了这所鼎鼎有名的私立高中。学校没有校门，也找不到学校明显的标志，这是一个开放的校园，准确来说它不像一间高中，更像一间大学。大片的草地上零散而有序地分布着一栋栋三层高的绯红色建筑，诺大的校园竟然空无一人。

我无比纳闷，因为此时的我正需要找人问问招生办公室怎么走。我贸贸然地尝试进入其中的一栋房子，准备打开房门时，发现门是锁上的。这跟我以前去过的学校不一样，它需要ID卡才能进入。我继续找另一间房子进入，还是有门禁。我意识到这里的每一栋房子应该都上锁了。原来校园虽然是开放的，但每栋楼房都是封闭的，需要ID卡才能进入。从安全的角度也确实应该这样。

此刻细雨蒙蒙，校园里见不到一个人影，恰逢今天又是学生放假时间。我站在学校餐厅门口向外张望，惊喜地看到了一位学生匆匆走过，我赶紧跑过去问她招生办公室在哪。她指着不远处的黄色房子告诉我那就是舒曼招生中心（Shuman admission center ）。

比预约的时间提早了一小时，顺利找到安多福学院的招生办公室。虽然今天学生放假，但招生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很繁忙，登记完后我坐在招生办公室的会客厅等待。不久就发现有好几位家长带着孩子来面试，其中两位美国学生和他们的妈妈也坐在会客厅等待，本能的采访欲望让我很快和两位家长聊了起来。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如对安多福学院有什么看法，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间学校学习等等。美国大部分都很健谈，只要你抛出问题，注意聆听，适当的时候回应一下，话题就可以很顺利的聊下去了。

与这两位家长和学生聊天的过程中我得知，一位女生来自纽约，在纽约也是就读私立学校。另一位男生来自麻州另一个地区。男生性格腼腆，女生活泼。女生很快地告诉她喜欢安多福学院的老师，他们很多年轻、很专业，在这里学习很flexible（灵活），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如果不会选择还有导师辅导。女生的妈妈告诉我，她的女儿在纽约上学的时候，课程选择的空间不大，学校和家长的沟通也不够多，自己常常不知道女儿在学校发生什么事。据说安多福学院这方面做得非常好，家长、学校、学生是一个学习的共同体，家长和学校的沟通非常密切，所以她希望孩子能到这间学校学习。

女生告诉我这间学校申请分四步，分别是提交资料、资料初审、电话沟通、面试，面试时学校同时会安排参观校园的项目。她目前走到第四步面试。我还看到两位中国学生由父母带着来这里面试，当时很想跟这两位中国学生和他们的父母聊聊，但时间不允许。很是遗憾！

在美国，无论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都非常欢迎家长到学校参观，但事先要预约，有相关的预约程序和手续。而作为教育研究者参观校园的话需要特别说明，有的学校会欢迎，有的学校不一定欢迎。但美国整个社会都对研究者非常尊重，只要你能够清楚地表达你的意图，展示相关的证明或证件，一般情况下都会接收采访。但要进一步地了解更多的信息的话，需要在采访的过程中充分地和被采访者互动和交流，取得信任以期获取下一次的采访机会。

安多福学院安排了一位高年级的学生带我参观校园。这样安排可以一边参观校园一边采访。今天带我参观的是一位叫Jackie的可爱的美国女生，非常亲和、热情，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的提问。但美国人非常注重稳私，本来想和这位女生合影的念头最后还是打消了。

 BULFINCH HALL

Jackie带我来到历史悠久的建筑——布尔芬奇大楼（Bulfinch hall）。大楼建于1881年，原来是学校教学楼，现是学校的英语部。走进一楼一间英语小教室，只能容纳15人左右。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据Jackie 介绍，这个英语教室可以供不同英语程度的学生使用，如英语100，英语200，英语300，英语301、英语500等，这是安多福学院的英语课程设置。学校在入校时会对每一位学生的学科水平进行测试，学生会根据自己的水平选择不同程度的课程。如果你是一年级的学生，但你的英语水平很高，你甚至可以不选择这类课程，直接进入学校的作家班，进行英语写作学习和训练，这是安多福学院学生个性化学习落实到课程中的一个体现。

另外，学生在学校提供多达300多个课程中如果找不到自己喜欢的课程，学校也会安排老师进行私人课程的订制，这也是这个学校为学校提供课程服务的特色之一。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课程，学校也在课程手册中对如何选择有详细的建议。

从课程选择建议上我也发现，这种课程选择的自由是在保证学生学业水平的基础上进行的，不是放任自流。

 GELB SCIENCE CENTER

随后我们参观了盖尔博科学中心（Gelb Science Center），科学中心大楼楼高三层，一层是生物、二层是化学、三层是物理教室。每一层根据不同的学科配备了完善的实验设备和优秀的师资支持学生开展科学研究。在安多福学院，学生必须选择一门科学课程，Jackie选择了化学课，她告诉我她非常喜欢动手做实验，因为可以在实验中发现很多有趣的现象。如果有的同学在某一科学领域有强烈的兴趣，可以在科学中心申请研究项目，学校可以提供实验室和导师支持他们的实验研究，甚至还可以跟附近大学的老师一起合作进行实验研究。这对提高学生的研究兴趣、进行发明创新都是非常有成效的做法。

 

SAMUEL.PHILLIPS HALL

走出科学中心我们来到塞缪尔.菲利普斯大楼（Samuel.Phillips Hall），这栋大楼以创始人名字命名，是安多福学院最重要的建筑物之一。这栋大楼是学校的历史和世界语言部。学生在这里可以学到两种课程，历史课程不仅仅关注美国的历史，也关注了世界历史、东方历史等等。不同的历史课程对应不同的课程level，学生可以自由选择。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的移民国家，语言种类繁多，刚刚建国就多达二十多种语言，现在的语言接近两百种。所以无论是公立学校还是私立的学校都会设置世界语言课程，有的学校提供多达十几种语言课程。在美国比较流行选择的语言课程是西班牙语，近年来中文普通话也非常流行。主要原因是中美贸易多了，美国人觉得需要和更多的中国人沟通、做生意，因此很多学校提供了普通话的课程。

MORSE HALL

摩尔斯大楼（Morse Hall）是学生学习数学和计算机课程的地方。安多福学院的计算机课程全美排名第一，这栋大楼里还是著名校报（Phillipian）的总部， 菲利普人校报是美国高中最早创办的、影响力最大、至今为止还在运营的校报，校报所有的管理、编辑、运营都由安多福学院的学生自己操作，整个校报的运营是仿照市场模式进行的，老布什总统也曾是这个校报的编辑。这个社团对安多福学生的影响非常大，许多曾经在这个社团工作过的学生毕业后进入媒体行业，在美国媒体业成为举重轻重的人物。

ADDISON GALLERY

安多福学院还拥有一家世界级的美术画廊——艾迪生美国艺术画廊（Addison Gallery of American Art），收藏了17000多件世界级美国艺术品，是全美中学唯一一家国家级的画廊。这个画廊是对公众开放的，安多福的学生近水楼台，喜欢艺术的学生可以在这里欣赏到美国最好的艺术作品，得到全美中学最高水平的艺术欣赏教育。此外，这个画廊还给学生提供了丰富多彩的艺术课程，这栋楼的走廊里陈列着学生的许多作品。

THEATRE

此外安多福学院还提供了高水平戏剧课程。在这栋楼的地下一楼有一个漂亮的剧院，Jackie跟我说，这是他们上戏剧课的地方。每个学期都会有戏剧演出活动，大家都特别喜欢上这类课程。美国的中小学在培训孩子的艺术审美能力方面下了很多功夫，课程安排也非常丰富。而且各个城市还有数量众多的博物馆和美术馆，每到节假日特别是暑假，会面向公众开设一系列的艺术课程，目的是让更多的学生以及他们的父母了解并热爱艺术。

DORM.

男生宿舍并不起眼，房间类型有单人间和双人间。房间不大，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可能还不如我们国内的私立高中。管理上跟国内的私立高中相似，每栋楼均安排一位老师长住在其中一个房间。学生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学习上有困难都可以及时找到老师协助。安多福学院建议学生在宿舍文化建设上可以尽情的彰显个性，在学校写给学生的这句话中不难发现这个观点——“这里，有来自不同文化、不同国家的室友伙伴们，你们可以拥有个性化的宿舍并以此为荣。” 学校在彰显学生的个性方面有不少举措，如不需要穿校服，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也可以有前卫的穿衣风格，这是美国学校的一个明显的特征。

GYM

参观的最后一站是学校体育馆（Memorial Gym）,体育馆里有室内篮球场和健身房，旁边还有室内游泳馆和足球场，时间关系我只是参观了这个室内体育馆。在体育馆内张贴了学生参加各类比赛的照片，安多福学院的男子篮球队在全美排名前列，学校的运动社团多达几十个，学生参加运动的时间也非常充裕。为了培养学生运动方面的兴趣和爱好，学校的体育课程有二十多种，各种各样的运动课程都有，除了传统的球类运动和田径运动外，还有瑜伽、花样溜冰、水球等课程，学校的体育课程设置的宗旨是总会有一项运动你会喜欢，实在找不到可以申请课程订制。

一次我和美国非常资深的足球教练聊天。他告诉我，美国的中小学非常重视体育课程，学校除了有正常的体育课以外，放学后，每个学校都会聘请专业教练在after school 时间段开展体育项目的教学，美国的体育文化非常发达，一些著名的大学或是顶尖私立高中，因为有钱资助，很多运动队的水平都很高，达到世界领先的水平，如哈佛大学的篮球队等。美国没有从国家层面培训运动员的传统，参加世界级比赛的运动员很可能是各大高校或是各个行业的人员临时抽调训练一段时间后参加比赛，回来后解散回各自的工作岗位。美国越著名的高校越是关注学生的运动兴趣和运动能力，在很多高校的校训里都强调这一点，甚至将它提到跟学术能力同等水平的高度。

一些高校的校长认为越是优秀的学生越需要拥有强健的体魄来应对生活的挑战。在哈佛，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中，她是地球科学的博士，同时也是哈佛大学的划艇队的主力队员，每年的划艇比赛她都会参加。今年世界划艇锦标赛在哈佛大学旁边的查尔斯河举行，这项比赛吸引众多划艇爱好者参与，比赛费用还不低，都是运动员自己掏钱，但大家参与的热情却是非常高涨。这些学生认为在比赛中可以锻炼自己的勇气和毅力，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学业的挑战。

进入这个全美顶尖高中参观学习，使我近距离一睹美国名校高中的真实面貌，短短一个多小时的参观是不足以了解一间学校的。此外我还查阅了大量和学校相关的资料，从中不难窥见一个世界名校之所以存在这么多年，培养出无数杰出学生的过人之处，它的文化积淀、它的硬件和师资我们没有，但它的一些理念和做法，或许可以参考仿效。